池外公做了一道薄荷炒田螺。

“上次阿樂帶回一捧薄荷, 我還納悶兒要怎麽做，結果炒了田螺，大家都愛吃。”

池樂不忘拍馬屁：“外公真厲害, 提筆能作畫，系上圍裙能作羹湯。”

“嗯，”池外婆讚同：“這是實話。”

“難得被你誇, 今天的碗我洗了。”

“那我就不跟你搶了。”

老兩口相視一笑。

池樂看向旁邊人，許砳的眼睛裏也浮起一絲淡淡笑意。

今天的菜很豐盛，足有十幾道。雞鴨魚肉，生猛海鮮, 應有盡有。

“除了這道炒田螺, 別的菜都是趙阿姨做的。”池外婆指指廚房, “阿樂, 去請你趙姨，讓她別忙活了, 菜夠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池樂站在廚房門口，看著忙碌的女人：“趙姨，吃飯啦。”

趙雲溪擡手擦了擦汗，回過頭來, 聲音溫柔：“還有個湯馬上好, 你們先吃。”

“家裏不是請了阿姨，你又要帶池安又要做飯, 不累啊？”

“這不是你帶男朋友第一次回家嘛, 我平時也幫不上什麽忙，給你們做頓飯, 算是一點心意。”

“……謝謝趙姨。”全家都把許砳當她男朋友, 池樂解釋累了, 幹脆不解釋。

“池安還沒醒嗎？”

趙雲溪忍俊不禁：“知道你要過來高興壞了，一個中午叫著姐姐，結果剛喝完奶就睡了。你快去坐著，湯好了，別燙到你。”

“嗯呢。”

池樂回到客廳，幫外公外婆盛飯，許砳在旁邊幫她端著碗。

她往旁邊人身邊靠了靠，腦袋歪向他，小聲說：“挺會來事兒嘛，還入戲了。”

許砳提醒她：“外婆看著。”

池樂怕挨訓，恭恭敬敬給他盛了一碗飯：“許老師，您那邊坐。”

外公：“跟小許這麽客氣多見外。”

外婆：“是呀，都是自家人。”

池樂：“……”

吃飯的時候，許砳多看了那盤薄荷炒田螺兩眼。

外公馬上說：“阿樂，你幫小許弄幾顆田螺嘗嘗。”

池樂：？？？

這要用嘴吸的東西她怎麽幫！

她轉頭，看向旁邊人。

許砳跟沒註意到她表情似的，優雅地吃著飯。

“……”

池樂夾了一顆田螺，用牙簽戳啊戳，她沒什麽耐心，戳不出來，直接上嘴嘬。

嘬出螺肉，味道全被她“嘗”沒了。

池樂用牙簽戳起肉塊，象征性地放進許砳碗裏。

吃。

就不信你吃得下去。

許砳低頭吃掉了。

池樂：…………

“味道怎麽樣？”外公趕緊過來邀功：“我炒的。”

許砳好看的眉毛微蹙。

外公忙問：“是沙子沒洗幹凈嗎？”

許砳：“還沒嘗到味道。”

“阿樂，你再幫許砳剔幾顆。”

“……”

池樂伸手拿了一顆，直接餵到他嘴邊：“這個你要自己吸才有味道的。”

許砳恍然，托住她的手往上擡了擡，就著她餵他的手，很斯文地嘬了一下。

沒嘬出來。

池樂急性子看不過眼，收回手，把螺放到嘴邊，舌尖抵住螺口。

滋溜。

她齜牙，給他看齒間的螺肉。

“學會了嗎？”

許砳定定地看她兩秒，輕輕挑眉。他的眼神太過暧昧，池樂陡然反應過來。

這不成了——

間接接吻嗎！

池樂的臉頰騰地一下紅了。

緩緩扭頭，偷瞥一眼外公外婆。

還好，二老顧著聊天，沒往他們這邊看。趙雲溪剛才哄池安去了，沒人註意到她。

她撒氣似地，用力踩了許砳一腳。

許砳面不改色，輕輕回踩。

“……”

大院兒附近有條老街，吃完飯，池樂帶許砳走了一遍小巷。

年幼時池樂在這裏生活了幾年，後來舅舅到外公的家鄉穗城發展，生意越做越大，從大平層換到別墅，再到穗城首富。

舅舅孝順，給外婆買了套康養別墅，外婆退休後帶池樂一塊兒搬過去享福，池樂就是那時候轉學去的附中。

“如果我舅舅沒去穗城，我就不會轉學，就不會認識你。我們也算有緣分。”

池樂追著月亮走。

許砳追著她走。

巷子裏燈光昏暗，兩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。

兩道黑影交疊。

分開。

再交疊。

像他們的情感軌跡。

池樂回頭，半張小臉裹在圍巾裏，笑得眉眼彎彎：“幹嘛走那麽慢。”

許砳的輪廓被路燈照得俊逸迷人，他低聲：“想走你後面。”

他也想追著她走一次。

“你怕黑？”

“嗯。”

池樂得意地勾勾手指：“過來，姐姐保護你。”

許砳嘴角微挑，幾步走到她身邊，低眸問：“姐姐，你要怎麽保護我？”

池樂揚臉：“用你嚇跑壞人。”

“我長得很有攻擊性？”

“當然啊，我們公司那群小姐姐都怕你。”

“知道為什麽嗎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來北城的第一天，合作商給我送來一個女孩，就躺在酒店床上，什麽也沒穿。”

“……你跟她睡了？”池樂停下。

許砳：“我換了房間。”

池樂挑眉，繼續往前走：“懂了，你是要告訴那些合作商你的態度。”她不吝誇讚：“許老師真棒。後來呢？”

“後來陸續遇到幾次這樣的事，我沒有接受，合作沒談成，他們也就不送了。”

“好一招下馬威。”池樂給他豎起大拇指，“最近還有人給你送美女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許砳說，“我跟他們說，我有女朋友。”

“原來這消息是許老師自己散播出去的呀。”

“嗯。”許砳看著她，表情像是有所期待。

池樂明白了。

難怪那天開會許砳會突然那麽膩歪，恨不得當眾宣布和她的茍且之事。

她成了他現成的擋箭牌。

“現在他們都以為我是你女朋友，”池樂撒嬌：“許總，是不是該結一下出場費呀？”

許砳問：“你想要什麽？”

池樂故作姿態，眼珠子轉了一圈：“怎麽也得一個月一只包。”

“好，給你買。”許砳對她有求必應。

幾天後。

池樂收到品牌送過來的一款全球限量富婆手袋。

她拎著包包到隔壁：“你真送啊？”

許砳看了眼那包，視線落在池樂身上：“很襯你。”

這人的嘴最近怎麽這麽會哄人！

“是嗎？”池樂明知道有陷阱卻還是忍不住往裏踩，“真的好看？”

“池樂新買了包啊？”徐阿姨端著菜從廚房出來，“真好看。”

這下池樂徹底相信了。

既然這麽好看，不收下多浪費。

“謝謝。”她收下包包，探頭瞄了眼餐桌：“好香啊，徐阿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呢。”

“特地給你燒的，你最愛的紅燒魚。”

“……”

池樂咽了咽口水：“我不餓，我早上剛吃過東西。”

“這都快一點了，你早上吃的那叫早餐。”徐阿姨擺了兩副碗筷，盛好飯，解開圍裙下了班。

許砳：“一起吃？”

“不了，我就過來跟你說一聲，下個月別買了。”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那盤紅燒魚。

紅燒魚。

醜醜的魚，鮮嫩的肉，熱油那麽一淋，蔥姜蒜爆香，入口即化。

許砳挑起一塊魚背上的嫩肉送進嘴裏。

他吃相很好看，看他吃飯也是一種享受。

而且他吃的，看起來真的好香！

池樂饞哭了。

定力終究被口水打敗：“好吃嗎？要不要一起？”不等對方拒絕，她直接坐過去，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魚送進嘴裏。

有了第一口，接下來就沒什麽尷尬可言了。

飯後，池樂推出她塵封已久的小毛驢，趁著許砳寒假在家。

“許老師，可以開始了嗎？”

許砳不知道從哪弄了輛自行車。

“先學這個。”

於是，這個下午變成了池樂在前面踩，許砳扶著自行車在後面撈人。

許砳扶穩她：“身體保持平衡，扶穩，踩。”

池樂蹬了一腳，自行車剛滑出一小段距離，立刻被嚇得嗷嗷叫：“不行我害怕你扶著你扶著。”

許砳：“……我沒松手。”

“喔。”池樂抓緊把手，緊張兮兮地提醒：“我又要踩了，你小心點啊。”

許砳：“踩。”

蹬。

“啊啊啊要倒了要倒了許砳救命啊——”

許砳接住她：“不會倒，繼續踩。”

池樂不幹了，撒開手，坐在自行車上死死抱住他的脖子。

“我不學了，不學了不學了。”

許砳抱過她，語氣無奈又縱容：“好，不學了。”

池樂下來冷靜了一會兒。

不能半途而廢！

她踢開自行車腳架，鼓起勇氣坐上去。

“來扶我。”

每當池樂要摔下來的時候，許砳總能及時接住她。

反正摔了也有許砳接著。

漸漸地，她沒那麽害怕了。

半小時後，許砳松開了手，池樂騎出好遠一段距離才發現他沒扶著了，心情激動到無以覆加。

她會了。

她學會了！！

池樂回頭大聲喊：“就問你，這悟性牛不牛！”

噗通——

自行車滑進了游泳池。

許砳：“……”

……

“阿嚏——”池樂裹著被子，“都怪你，幹嘛把圍墻推掉。”

許砳端過來一杯姜茶：“掉游泳池好過撞墻。”

有道理。

喝完姜茶，池樂踢踢被子，縮進去把自己裹成毛毛蟲：“你還沒回答我，我厲害吧？”

許砳：“厲害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騎單車？”

“五歲。”

“……晚安。”

晚上許砳沒走，留下照顧池樂。

半夜醒來，他擡手探了探身邊人的額頭，沒有發燒。

指尖觸感細膩，他沒有收手。

她睡著的樣子很乖巧，頭發鋪在枕頭上，皮膚粉白，肩帶松松垮垮搭著，掛在手臂那要掉不掉，許砳挑起那根細細的帶子，勾回她肩上。

他低頭看著女孩熟睡的臉，視線落到嬌艷的紅唇上。

許砳喉結滾了滾。

手臂撐在她臉頰邊，緩緩低頭。

感覺到嘴唇上的癢意，池樂以為在做夢，迷迷糊糊地哼了聲。

上方的人像是受到了驚嚇。

在他準備離開的瞬間，池樂一把抓住他的衣服，把他扯回來，仰頭回吻。

撲打在臉頰上的粗重呼吸太真實，池樂突然清醒。

許砳！

居然！

偷！親！她！！

池樂的腦子裏飛快閃過四目相對那一刻的尷尬畫面。

不敢輕易醒來，只能繼續裝睡。

然而許砳並不打算配合她，低聲問：“做不做？”

池樂被迫睜開眼睛。

“你就不能純情一點！”

許砳的聲音沾了點沙意：“以前太純情，錯過很多機會。”

“嘖，後悔拒絕我啦？”

“嗯。”

池樂玩起非主流：“可惜我已經滅情絕愛，冰封了我的心！”

“是嗎。”許砳掀開被子：“我看看，你的心還在不在。”

他上手，修長的手指抓住了她的心房。

左邊那只。

池樂渾身一僵。

“許砳！你，唔——”

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，手腕被身上人控住，摁到頭頂。

許砳低頭往下咬。

沒一會兒就把池樂那顆“冰封的心”徹底點燃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別人學自行車是在學車，我們阿樂學自行車是在撩漢。

PS：今晚零點左右發結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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